第134章 134 “是不是你的心里没点数吗？”
“回弘济。”陈克己补充性抢答。
闻言，常遇春偏头，两人对视，陈克己嘴角一丝尬笑，没有多余表情，望向车窗外。
董天野从后视镜洞悉一切，暗道常护士长眼里果然只有患者，丝滑一把方向掉头。
晚高峰早过，一路畅通无阻。
“周斯甜？”
常遇春推门，下意识冲进卧室，眼风扫过，家里和她走时没两样，被拾掇的很干净。
对周斯甜好感不由增加几分。
卧室却没见人。
这时，董天野跳脚，“长长人在这儿！”
许是越混越熟的缘故，他现在习惯叫常遇春“长长”，属于“护士长”的简称。
“……”
你叫她什么玩意。
陈克己正慢条斯理往里走，闻话眼帘一掀，斜睨董天野。
他同样担心周斯甜。
可他更不想让常遇春误会。
常遇春循声追出。
周斯甜半躺在洗手间里，整个人歪在马桶盖上，几声呼叫不应，陷入昏迷。
仰卧位，人工呼吸，胸外按压，“CAB”全套急救流程行云流水。
陈克己在旁边目瞪口呆，备受震撼。
让她来公司是不是错了。
小春她可能真的更适合当护士。
就在陈克己走神时，常遇春早拨通弘济急诊电话，5G医疗救援同步开启。
她指挥董天野，“家里有担架，节省时间，我们抬她下去，妇产科已经待命了。”
“……”
家里怎么能连担架都有。
董天野茫然应声，紧急照办。
陈克己忽觉手腕一沉，像落入水底起伏。
下一秒。
常遇春一个榧子照他脑门狠敲，扬声催促，“发什么呆！抬稳走快点！
简直丧心病狂。
陈克己揉揉额头，加快脚步。
争分夺秒，周斯甜被顺利推进手术室，外间等候区，仨人总算能暂时休息。
陈克己累得满头大汗，大喇喇瘫坐在不锈钢椅子里。
头一回知道人没知觉会那么重。
想来他每次喝断片都一样。
陈克己嗓子眼冒火，踹一脚小董，少爷脾气颐指气使，“给我——们弄点喝的。”
瞧你没一点眼力见儿！
董天野一骨碌翻起，先看常遇春，似是征求同意，见“长长”没拒绝，才回视陈克己。
“你到底谁的助理！”陈克己瞪眼。
“……”
董天野嘿嘿笑着跑开。
等他身影消失不见，陈克己平移挪了两个身位，挨着常遇春，探头逡巡她手机。
“你干什么呢？”他枕她肩膀。
早发觉她不对劲，发呆半晌了，他才故意打发走董天野。
“你听。”
常遇春调大音量，手机递他耳边，屏息。
窸窸窣窣。
然后紧接一段语音。
“……”
“那天你们医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四少爷，您真直接。”
“你能给多少？我要一个亿，你有吗？”
“四少爷，明人不说暗话，你对你们家老三什么心思，你我心知肚明。”
“贺医生，做人不好太贪心，差不得多了，兴许你那秘密明儿就不值钱了。”
“……”
播放完毕，两人沉默对望。
贺正文和陈克礼。
听得出来双方都在虚与委蛇。
陈克礼想从贺正文嘴里，打探她住院真相；贺正文则预判了他的预判，故意录音。
俩人半斤八两。
“哪儿来的？”陈克己问，面色愈发凝重。
常遇春后知后觉，怪道那日贺正文眼周泛青，还戴个手套，原来他在掩饰伤痕。
“贺长——”她一顿，深呼吸修正措辞，“贺医生发给我的。”
收到时以为贺正文作怪压根没听。
现在想来他早有计划。
“贺医生？”陈克己难以置信。
常护士长一向嫉恶如仇，有仇报仇，他不理解她怎么就对贺正文突然改观。
常遇春有下一步打算，于是，先挑重点将吊销执照一事，简略和他讲了。
“……”
陈克己恍然大悟。
结合那条录音，他深感“贺长老”有情有义有担当，当即一拍大腿，“不干医生干别的，请他来唛斯啤酒，我替他做主了！”
话音未落，常遇春眼刀忽至。
“……”
陈克己一噎。
不约而同想起当下龃龉，再度尴尬。
正事要紧。
很快，常遇春调整情绪，率先开口，“等下万一有情况要签字，得找家属来。”
她想把陈克礼弄来。
“自己不能签吗？”陈克己皱眉。
常遇春摇头苦笑：“可悲吧！我们女性连自己的决定权都没有。”
“……”
听者有心。
陈克己笑不出来。
当即想起她那台流产手术，他负责签字，不可避免地又联想到让她来公司。
他心虚舔了下嘴唇，保持缄默。
常遇春偷觑一眼，暗喜隔行如隔山。
她隐瞒了一个医学事实。
假若真到流产那步，未婚女性可以自己签字手术，相反，已婚女性却不可以。
又承接一小段安静。
深夜时分，等候区外落针可闻，消毒水味混合纯正冷空气，横冲直撞闯入鼻腔。
陈克己打了个喷嚏。
不锈钢座椅硌得他尾巴骨生疼。
他麻利脱下大衣，叠成长条状，垫在屁股下作椅搭，松松喘口气，“……舒服。”
常遇春睨他。
目光相撞。
陈克己条件反射头皮发紧。
“给陈克礼打电话，孩子毕竟是他的！”常遇春想好说辞，朝他勾勾手，“电话拿来。”
“你要打？”陈克己瞪大双眼。
她今晚所有举动都令他匪夷所思。
莫名忐忑，他全然看不透她，或者夸张点说，他竟然从来没有读懂过她。
陈克己不相信。
他怔怔翻找陈克礼号码，木木递给她。
“……”
常遇春没抬眼。
俨然一副“三查八对”气势，核对后果决摁下拨号，陈克己屏住呼吸。
嘟嘟。嘟嘟。
几声响铃电话接通，那边好似很吵，喧哗鼎沸，一度听不清对方说话。
常遇春没理会，直言不讳：“周斯甜先兆流产，你抓紧来医院！”
手机那端三秒死寂。
“听到没有！跟你说话呢！装什么傻呀！打的就你电话！”常遇春一秒护士长附身。
陈克礼回避性提声反驳，“常护士长！话可不能乱说！”
言下之意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是不是你的心里没点数吗？”
常遇春不像贺正文肯与他假意周旋，她才不惯着他，“弘济十二楼！抓紧来！”
说完，果断挂线。
手机随意甩给他，常遇春长吁一口气，宛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肩膀陡然松散。
护士长凭实力碾压。
陈克己默默伸手点了个赞。
同一时间，城北商K。
老板接完电话黑脸，小罗会意支走众人，贴心静音，单腿蹲跪在台案旁，“礼哥？”
他想问去不去。
常护士长那嗓门胜似开免提。
陈克礼有点耳鸣，眉头紧锁，抬手揉捏眉心，刚张开嘴。
突然。
一抹倩影从外头恶狠狠冲将进来，带起一股淡淡香风，似曾相识。
“陈克礼！你为什么要打我哥！”
“我掏心掏肺对你，你睡了周斯甜我一个字都没说，可你怎么对我的？”
“招之及来挥之即去吗？”
“我不是你的玩意儿！”Grace嘴角颤抖。
她的一次次妥协，根本换不来尊重，相反，他更变本加厉。
闻言，陈克礼眼角傲慢扫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贺正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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